子又去了大相国寺,这一次,又是在地藏殿足足坐了半夜,宁远在定北侯府,指挥调度,一切就绪,只等他从大相国寺里出来。
直到三更时分,大皇子才拖着坐的僵直的双腿,慢慢从地藏殿出来,沿着游廊往外走,这一侧的游廊,每隔十几步,就有一盏专门为他挂起的红灯笼。
大皇子低着头,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前到后,又从后到前,心里的挣扎纷乱,如同这影子,乱起抚平,抚平又乱起。
出了大相国寺,没有了灯笼,四面八方浓厚的夜色和寒冷纠缠在一起,铺天盖地压下来,大皇子裹紧了斗蓬,下了台阶,仰头望天,天上什么也看不到,浓墨一般的黑,大皇子低下头,小厮已经从寺里取了盏灯笼奔出来,这灯笼在寺里看着很亮,出来寺外,那光仿佛害怕了一般,能照亮的地方,伸手可及。
小厮高高举着灯笼,照着大皇子上了马,夜色太浓厚,几个小厮没敢上马,两个小厮,一个在大皇子马前提着灯笼,一个牵着马,其余几个人,牵着马跟在后面。
平时清脆的马蹄声,这会儿也被夜色压的无比沉闷,落在青石街道上,刚响起就被夜色吞没了。
这夜色仿佛一只沉默而可怕的巨兽,一口一口吞噬着夜色中的一切活物。